他们都该是万众瞩目的星星。

春光乍泄

·he.吧

·警察橘和心理医生柚

·ooc绝不上升

·毫无专业知识莫抬杠

·全文9k

  

  


马尔克斯在《告别信》中说:“我会用泪水浇灌玫瑰,以此体味花刺的痛苦和花瓣的亲吻。”


  

1

  

  “尤先生,您应该知道GRE推出的这款测谎仪十分精良,不过我想您也不会撒谎。”

  “我知道。”

  头顶亮白的灯光照的尤长靖的脸有些惨白,他其实只是半夜饿了要去楼下24小时便利店买个小面包,再然后目睹了一场杀人案。那个男人蒙着面,他只能看见模模糊糊的身影,过去看时那人已经没了呼吸。

  “接下来的问题您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。”

  “好的。”

  “那么您到场的时候街上是否只有杀人犯和遇害者?”

  “不是。”

  “只有您目睹了全过程吗?”

  “是。”

  手上的测谎仪传来刺激的电流,尤长靖猛得抖了一下手,瘪了瘪嘴,“好吧,当时我不确定是不是还要其他人,我好像看到远处长椅上坐着一个人。”

  “您目睹了全过程,是否感到恐慌。”

  “不是。”

  他一个心理医生,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。前两年有个女孩来看抑郁症,浑身血淋淋都是疤痕,他差点要报警。

  “您想冲上去阻止他?”

  “是。”

  “遇害者当时存活吗?”

  “我不确定。”

  “您看清了长椅上的人的样貌吗?”

  “不,天太黑了。”

  尤长靖听着听着好像琢磨出这是场漫长的心理战,但被对方莫名其妙的问题问得又搞不清方向。他其实更想回家吃饭,中午尝了警局门口小吃馆的饭菜,他只有一句接受无能。

  “您想看清他吗,或是您对他产生好奇吗?”

  “…是,这个问题和案子有关吗?”

  “好的,最后一个问题,您听到遇害者的叫喊声了吗?”王子异并不打算对他的问题作回应。

  “不。”尤长靖盯了一会测谎仪,“我出便利店的时候看见两人在纠缠,小区很偏,所以路上都没有人,他们出现的很奇怪。”

  王子异站起身冲他笑笑,“了解了,谢谢尤先生的配合,您可以回家了,有事情可能还会再通知您来一趟,打扰了。”

  尤长靖对他点点头拎了包打开了小门,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人,踉跄了两部和人说对不起。林彦俊脚步一顿,站在他面前停下了,“尤长靖是吗,这次麻烦你了,这个惯犯我们查很久了。”

  “不麻烦,把坏人绳之以法更重要。”

  

2.

  

  “林彦俊,你出的这都什么鬼问题,人家都觉得不对劲。”王子异把记录本往林彦俊桌上一丢,坐回自己的位子查资料。

  “谢了bro。”林彦俊给自己冲了杯咖啡,“范丞丞和Justin还没回来吗?”

  “没呢,Justin还在医院躺着呢。”

  “替我慰问一下,辛苦了。”

  

  尤长靖回到家的时候只想一觉睡死,连饭都不想吃了。躺下的时候他觉得楼下闹街的车鸣和整街人的熙攘,好像变成了安眠药。

  今天他又做梦了。

  这种迹象开始于一年前,频繁的时候三两天就会做梦,梦到同一个男人。醒了的时候名字不记得,模样也一点都想不起了,只朦朦胧胧一个轮廓。可每件事都清清楚楚能记住过程。

  今天梦里的男主角变成了在警局里的那个帅哥,大概是容貌太过出众,才能取代梦中人的位置吗。

  对方盯着他看了许久,忽的笑了起来,脸上是明晃晃的酒窝——诶奇怪,他只见过那人一面啊。尤长靖眼里的警官是格外高冷的,因为昨天他真的很像刚揍了人回警局。

  睁眼的时候背后的衣服都被汗浸湿了,脑海里回旋的是警官的酒窝。一年多记不住的人今天怎么因为美色而拥有了容貌,尤长靖你太没出息了,居然是个颜狗。

  坐起来摸索着打开床头灯,从床头柜摸出小本子做记录。

  小本子陆陆续续被占了三分之一,尤长靖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做梦了,他当然知道他生病了,他在找原因。可是回想过去二十几年,他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异样。父母健在,朋友舒心。

  这太奇怪了。

  打电话给朱正廷的时候,是深夜两点半,尤长靖打了好几个对方才接通,一接通就获得臭骂一顿。

  “尤长靖你干什么,半夜打电话是想接受我的毒打吗!”朱正廷的声音有些哑哑的,语气里全是不耐烦。

  尤长靖甚至能想象到他现在的神情,一定是张牙舞爪的。

  等着对方吼完,尤长靖才讪讪开口:“正正,我记得梦里那个男人的样子了,算不算有进展啊。”

  “什么意思…等等,你说你的病情有进展了?”朱正廷撑着床坐了起来,胡乱抓了几下额前的刘海,觉得困意还是在侵袭他的脑海。

  “就,不是被警局抓去做了个记录,遇到个帅哥。”

  “这个事情我明天早上去找你谈吧,你现在先休息。”朱正廷摸着床头的眼镜戴上,掀开被子下了床,“警局也真是,昨晚你都没睡。”

  “好吧,正正你继续睡觉吧。”

  “好,晚安。”

  

  听到电话挂断的声音,朱正廷伸了个懒腰拉开遮盖落地窗的丝质窗帘,外面只剩下亮黄的路灯和几家灯火通明。觉得好像有点冷,又从柜子拿了厚的睡衣套上,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,又拨了个电话出去。

  对方果然没接,朱正廷又拨了好几个,边拨着边从抽屉里拿出笔记本,又抽出镶着金边的钢笔,翻开了本子。

  “有事说事。”电话那头好像极不耐烦,随时都有挂断电话一样,声音还带着凶意。

  “长靖的事有进展了,你再凶不和你说了。”

  “…说,我醒了。”

  朱正廷轻笑两声,“林某人还是这么双标,你局做得不错,不过长靖好像一点也想不起你。”

  “谢谢夸奖,你多照顾他。”

  “他刚刚打电话来了。”

  “刚刚?他怎么了,睡不好吗?”

  朱正廷拿着笔在本子上写写划划,圈起了“案件重演”,之类的字样,“他说记得梦中情人的样子了,和你一模一样。”

  “别开玩笑。”林彦俊觉得被吵醒这件事情实在不能容忍,虽然听到了好消息,可是现在依旧很烦,“他要是看出端倪你及时通知。”

  “没开玩笑,林彦俊,他梦到的都是你,你明明知道。”朱正廷语气强硬,击得对方毫无退路。

  “我知道,所以我回来了。”

  “他被自己折磨得很惨。”

  “我知道,我都知道。”

  朱正廷不由分说挂了电话,林彦俊觉得头更疼了。摸摸胸口的位置,还有点闷得慌,起身去厨房倒水,脑子里都是今天他从门里跑出来的样子,水倒在了手上,明明是沸水,红得起泡的地方却比不过心口的疼。

  


3.

  

  和朱正廷约好早上九点在医院见面,尤长靖又睡过头了,还是朱正廷来他家里把他叫醒的。朱正廷把他从被窝拎出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从未如此弱小无助。

  “你干嘛!”尤长靖拍掉他的手,自己从衣柜里拿出高领毛衣又扯了件米色风衣,“你出去坐住,我马上出来。”

  “尤长靖,你说说你明明就变很多,但是迟到这点你怎么一点没变呢?”朱正廷给了他一锤子,尤长靖装疼捂着被捶的地方哭天喊地。

  

  “我来了。”尤长靖给朱正廷面前放了瓶从厨房顺出来的牛奶,又分了他一片吐司,“昨晚我又很迟睡诶,闭上眼睛怎么都睡不着。”

  “你看看你看看,是不是当心理医生当出病了,当初说的时候你还不信,来我们外科多好。”朱正廷嫌弃地看了一眼手里的全麦面包,塞回他手里,尤长靖现在的饮食习惯真的素到让他想打人。

  “你昨天晚上真的记住他长什么样了?”

  “是啊。”尤长靖含糊不清地说着话,嚼着全麦吐司又配了口牛奶。

  “是见过的人吗?”

  “是啊,警局里有个警官,真的超级帅诶,有点心动哦。”尤长靖回忆了一下昨天,小眼神不自觉往上飘。

  “那你记得他叫什么名字吗?”

  “不知道诶,没有敢问,他看起来很凶。”

  好嘛…果然还是不记得。

  “尤长靖还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吗?”

  “好像没了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“你干嘛,我觉得至少梦里是个帅哥是很美好的事情好吗!昨天还梦见他有酒窝,就是不知道他本人有没有。”尤长靖对上朱正廷似笑非笑的眼神,迅速低头看向手里的吐司小声道。

  听完尤长靖的话朱正廷觉得似乎又可以朝前迈一大步。

  “尤长靖。”

  “嗯?”

  “你有办法接近林…那个警官吗?”

  “嗯…嗯??”

  “看看他有没有酒窝,这很重要。”

  尤长靖咽下嘴里的食物,觉得朱正廷好像交给了他一个艰巨的任务。

  

4.

  

  尤长靖并没有打算主动下手,并且又在医院混吃等死了好几天,病人一个比一个难缠,尤长靖只觉得要买点降三高的药了。送走今天最后一个病人,手机收到短信的提示音响起,条件反射地点开看去,是上次在警局录口供的王先生。

  ——您这两天有空吗,我们组长想请你来警局一趟,方便的话可以先拨打这个电话吗,稍后号码发您。

  随后又收到一串数字,尤长靖觉得有点眼熟,犹豫了一会点了进去,按了呼叫键。

  电话没响几秒就被接通,是另一个男人的声音,“喂,你好,我是林彦俊。”

  “啊…你是王先生说的组长吗?”

  “是,我们想请你案件重演一遍,你可以来警局对对流程吗?”林彦俊斟酌着开口,说完又觉得自己说的东西完全没有逻辑性,旁边的范丞丞跳着脚想把他的手机抢过来替他说完。

  “可以的没问题,什么时候?”

  “看你时间?”

  “一会吧…我刚好有空。”尤长靖关掉电脑的电源,开始整理桌面上散乱的废纸。

  “可以,路还记得吗?”

  “不记得了…”

  “我等下过去接你,稍等。”

  “谢谢你。”

  

  所以今天有机会见到那个警官吗。尤长靖坐在软椅上觉得困意突袭,强打着睡意坐了一会,被梦魇一同拽进梦境的深渊,不断在下沉。

  又是那个警官,男人姣好的面容像是被天使吻过,侧躺在他心理室的沙发上,好像看见了他,又冲他笑了。不知道是灯光太亮了还是因为什么,男人的眼睛亮晶晶的,好像在冲他撒娇。

  “尤长靖我要一杯卡布奇诺,两块糖。”

  受到的冲剂太大,尤长靖吓得睁开了眼睛,看向墙壁上的挂钟时间才过去十分钟。尤长靖觉得没来由的腿脚发软,心跳快得不正常。

  这感觉太糟糕了。

  卡布奇诺两块糖不是他的标配吗。

  他为什么也喜欢卡布奇诺…不对。

  尤长靖突然想起来,自己原来是不爱喝咖啡的。

 


5.

  

  “尤先生。”林彦俊站在敞开的门口敲了敲门,尤长靖抬头看去的时候只想给他跪下来。原来您就是林彦俊啊我刚刚还梦到你了真巧。

  巧个屁,尴尬死了。

  尤长靖心里一瞬间闪过几千句话,最后只吐出一句,“嗨…”

  “你还没收拾好吗?”

  “好了,我们下楼吧。”

  林彦俊目光如炬地望向他,张了张口想说什么,又闭上嘴巴。尤长靖被看得莫名奇妙,以及对方真的和梦里一模一样,除了表情十分冷漠并有点凶以外。

  

  坐进车里的时候尤长靖还是懵的,要怎么办,对方看起来像是八百年没有笑过。不停扯着连帽衫的条带,窗外的街景快速向后移动,尤长靖转头看了看林彦俊,本着不能打扰司机开车的原则乖乖闭嘴。

  车缓缓停了下来,尤长靖抬头看向前面的红灯,又小心翼翼地从镜子里看了一眼林彦俊。

  “你有问题想问吗?”林彦俊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,觉得手心都是冷汗,今天不成功,接下来的计划都是白费。

  “嗯…案件重演要在同一个时间段吗?”

  “最好是这样,我们在确认和上一个作案凶手是不是同一个人,万一不是我们面临的会是一个作案团伙。”男人直视着正在倒数的红色数字,“作案的手法几乎相同。”

  “这样啊,上次的被害人呢?”

  “被家里人接回去了。”一脚踩下油门,听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,林彦俊觉得初冬就这么冷实在是不应该,把窗户又上推了一些,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变得更轻了,“他们都很善良。”

  “要早点抓到坏人。”

  尤长靖暗暗把本要脱口而出的“你有酒窝吗”咽了回去,现在问这个好像不太符合目前的情况。林彦俊的话好像在直击他的心底,为什么想当医生,因为想帮助更多善良的人。

  警察一定也是这样吧。

  

  “八哥回来啦,怎么样,人家同意了吗?”陈立农刚问完就看见林彦俊身后冒出的小脑袋,“尤先生。”

  “你好。”

  “你好,我是陈立农,看来您答应案件重演的委托啦,先说一下我演被害者噢,好惨是不是?”陈立农打趣着说道,“你别看八哥这么高冷,其实他人很好的。”

  “…好的。”不知道是不是职业病,尤长靖觉得总会对陌生人更冷淡一些,冲陈立农点了点头站在原地不知道要做什么。

  林彦俊皱了皱眉,“你安静一点,不然这几个案子一过你就滚蛋了。”

  “很双标诶你。”陈立农戏精地退了退,夹着尾巴回自己的位置上去了。

  “他们都很听你话诶。”

  “……”林彦俊有点头疼,接下来应该和他疏通一下那天晚上发生的事,硬cue一个流程让他再相信一点是吗。

  “bro,你上次的记录拿来一下,我们走一遍剧情,明晚准时重演。”林彦俊看向远处的王子异,喊了他两声。

  

  

  

  对完细节后已经晚上八点了,刚刚吃了点林彦俊提来的皮蛋瘦肉粥垫垫肚子,还不会很饿,出来的时候林彦俊说要送他,尤长靖觉得自己好像同意得太快并未经过大脑。

  夜风比白天的时候大很多,刮得人脸上生疼生疼的,尤长靖为自己只穿了薄薄的风衣外套感到后悔,用外套裹紧了自己小声嘟喃了一句,“好冷啊…”

  前面正努力迈小步子等着自己的人忽然停了下来,回头来看他。尤长靖抬头,他眼里好像是星星,又好像承载了整片星河的波涛汹涌。尤长靖觉得这一瞬间自己也慌了神色,却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,而对方只看了他两秒又继续说,“明天晚上我们会准时到你家楼下,记得要按时下楼。”

  好像刚刚他一点异样也没有,尤长靖怀疑是不是自己做梦做多了出现幻觉。绝不可能,看了那么多双浑浊迷茫的眼睛,这样清澈的眼睛理应是过目不忘。

  

  林彦俊刚刚其实差点就要冲过去抱住他了。

  好久没听到这句好冷啊,现在听见的时候还会觉得心里甜苦交加,好想告诉他,他有多想他。

  尤长靖,其实我如你一般,撕心裂肺想你无数个深夜,梦到你满脸泪痕和你疲惫的笑。

  他更想的是好久以前。

  

6.  

  

  深冬的风比初冬更凶猛千百倍,像一片片尖刀从空气中飞逝而过,尤长靖把围巾围到脸上,只露出一双微眯着的明眸,看见远处的林彦俊拎着个水蓝色的袋子,加快了脚步向他跑去。

  “林彦俊!”

  林彦俊张开双手迎接爱人的怀抱,把他拥进怀里,“一周年快乐,今天有起很早喔。”

  “因为要和你待一整天。”尤长靖拉下了围巾,凑了林彦俊面前,睁大眼睛盯着他。

  林彦俊当然明白他的意思,故意笑着问他,“干嘛,眼睛很大不要瞪了。”

  尤长靖哼了一声,本来就被冻红的脸颊好像更红了一点,“你明知故问噢…我好冷诶这样,脖子都会透风了。”

  “明知故问什么?”

  “我很冷诶!”尤长靖忽然想到了什么,“你明明知道我要早安吻啦,我会害羞诶直接说,以后要亲亲就和你说我很冷好不好。”

  林彦俊听到怀里的人声音越来越小,目光还飘忽着看向别处,捧着他的脸颊冲正中间的嫣红亲了一口,还意犹未尽地吻吻他的脸颊,“好,那以后长靖说我好冷啊就是要林彦俊的亲亲,但是抱抱不需要暗号,直接抱就好了。”

  “嘿嘿,今天要陪我一整天哦。”

  “好,已经把事情都给子异处理了。”

  

  

  记忆的闸子一旦被打开,就关不上了。记忆深处叫嚣着出现的痛苦正争先恐后地爬出来,充斥了林彦俊整个脑海。

  去年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,上头派他出了个任务,出门前被尤长靖叮嘱了千万遍多加小心,他知道他这个职业时刻都在危险中打滚,即使万分艰难,只能安慰他不要担心。

  那时候他更希望自己不是这个工作。

  出任务的确挺顺利的把目标都拿下了,半路回程的时候被一群犯罪多年的团伙截了警车,那个团伙应该是上面一级的目标。因为是小案子,此行跟随林彦俊的都是几个还在实习期的成员,林彦俊很难应付全部人,被捉了去。

  后来林彦俊从监视他的两个人谈话里得知,自己之前抓了一个犯事进监狱的是他们头的儿子,林彦俊已经被绑在这个黑漆漆的房间里好几天了。

  正当他疑惑对方怎么没有一点动静的时候,就被抓着靠在墙壁上,对面一个男人抬着摄像机进来了,手里提着一把枪。

  “林先生,听您立了很多大功,不知道这次,与地狱接触的滋味降落到您身上,有何感想。”男人调整着摄像机的三脚架,脸上的横肉堆在一起几乎看不见眼睛。

  “你敢吗。”

  “凭什么不敢?”

  “那要不要试试看。”

  “别着急,就这么让你死了多可惜,先给你看看新到的好货。”

  林彦俊忽然瞪大了眼睛,好像明白他架摄像机的用意,张嘴想再回些什么,耳边是巨大的枪鸣声,接着是肩膀处传来的剧烈的疼痛,像千万的尖刀插进肉里,血液一下染红了水泥地面。

  “你敢发。”林彦俊的眼神来势凶猛,瞪得男人心里一凉。

  

  林彦俊被留着原地,伤口不断往外冒着血,林彦俊觉得自己开始迷迷糊糊地,看见走进来一个小护士。小护士沉默着为他处理好伤口,伸到他后面攥住他的手往他手心写字,林彦俊手指弯了弯,神色被刘海遮了住。

  -三-个-星-期-

  后来小护士还来过几次,有的时候是另一个老医生,大抵每次都告诉他执行任务的时间。

  男人像是把他忘记在这,所以他推开门的时候林彦俊没有回头看他。他拍拍手喊了一声,往他的方向推了台iPad过去——那屏幕上分明是尤长靖。

  “有个小礼物送给你,你看看你这办公室的位置坐着谁。”

  “你他妈的…”林彦俊看着屏幕,这个角度明显是微型监控器。

  

  尤长靖坐在林彦俊的位子上撑着脑袋,盯着的方向视频拍不到,看见他静静坐了一会嗫嚅道,“林彦俊。”

  “林彦俊,他们说不要担心,你也说不要担心。”

  “我怎么可能不担心。”

  他好像还想说些什么,终是叹了口气捂住了脸。缝隙间露出皱着的眉毛,卷发像是早上刚刚睡醒的样子,维持着这个姿势一会用手抹了抹眼睛。

  

  林彦俊知道他想要哭了,记忆里他很爱流泪,是每一次的喜极而泣和感动至极。但他在很多大事上会把感性全收起来,他努力坚强的样子要击得他溃不成军,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,已经没有勇气再看下去了。

  画面里的尤长靖听见开门声回头,朱正廷从门口走了进来,红红的眼睛像兔子一样,抱紧了朱正廷的腰把脸埋进他的白衬衫里。

  “正正。”

  空荡的房间里只有手机里传来细微到让人心哽的呜咽声。之前的那些天林彦俊都可以面无表情和他谈判接受折磨,现在只觉得腿脚发软,冷汗直冒。他不敢有任何表情,刘海贴在额前散下来,遮住了他的眼睛。

  熟悉的声音只仅仅几个字就推翻了他的心墙。

  

  

  “我好冷啊。”

  

  

7.

  

  “所以我们明天晚上见,不要忘记了。”林彦俊盯着他半晌,好像是想看着他进楼。尤长靖往里走了几步,又回头看他。

  “林警官。”

  “嗯?”

  “你有没有笑过啊?”

  林彦俊愣了一下,站在台阶上的人被昏黄的灯光照射得好不真实,心底翻腾涌起许多不知名的东西,忽然弯了嘴角,“这样吗。”

  尤长靖看见两个好看的酒窝时心跳漏了一拍,眼前之景与梦中相重合,这太可怕了。手心用力捏了捏衣服下摆,“林警官,你笑起来很好看。天冷了,你早点回去吧,谢谢你。”

  “晚安。”

  尤长靖知道他还在底下没走,跑进家门后靠在窗户上把窗帘拉开一个小缝隙,林彦俊低着头看向发光的荧幕,好像在给什么人发信息,很快又把手机收了起来,转头了过来,尤长靖手一抖。

  他转头的动作熟练得像早已转过好多回,那双黑黝黝的眼睛好像直视着他,尤长靖不确定自己被发现了没有,就这这个动作僵持了一会,小心翼翼挪动步子再装作刚走到窗边的样子拉开窗帘,伸了个舒服的懒腰,余光瞥见那人迅速转头上了车。

  应当是没看到吧。

  

  

8.

  

  忙碌了一整天尤长靖都快忘记答应警局的事情,吃完饭看了看钟觉得时间尚早。打开电脑查看治疗记录,思索着要怎么解决当下的问题,一头又扎进工作里,清醒过来还是因为电话铃突然响起,抬头看挂钟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。

  “喂?”

  “尤先生,您OK了吗。”

  “你们都安排好了?!

  “差不多,如果可以到话过十分钟到楼下,便利店店员会是我,不要惊讶。”王子异一面和便利店的的人点头示意一边回话。

  “好的,我会准时的。”

  拎着钥匙串下了楼往外看外面黑漆漆的天,心里浮起不好的预感,觉得脚步有点轻飘飘的。寻着记忆到便利店里拿了小面包结账出门往楼里走,和原来一样的场景浮现在眼前。

  尤长靖顿住脚步停了一瞬,心思翻涌着捏了捏手里的塑料包装。迈开步子跑了上去,那人把扯着的人一推开就往巷子里跑。陈立农脚歪了歪往地面倒去,尤长靖有些手忙脚乱地抱着人缓缓放下,还摸了摸侧颈的动脉,从口袋拿出手机打电话。

  “喂您好,是警察吗,朝阳路江景天城B幢发生持刀杀人事件,凶手从小巷子里逃跑被害人脉搏跳动…”尤长靖边说着话边左顾右盼附近有没有人,向公园长椅望去看见林彦俊也往这边看了过来,心底浮起汹涌的寒意差点拿不稳手机。

 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有人拿着手电筒把林彦俊的方向照亮,在夜幕中惨白而诡异的灯光搭配着紧接着巨大的枪鸣声,尤长靖吓得后退一步。

  “嘭——”

  

  “诶尤长靖,所以现在是告白吗。”

  “尤长靖你喝不喝奶茶。”

  “今天我们去看电影吧。”

  “我想你。”

  “任务没出完,在家等我。”

  “尤长靖,我也好冷。”

  

  一时间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,这种脑袋里有一个窟窿突然被填满的迷茫,像千万的浪花扑面而来。

  “林…林彦俊。”尤长靖收起手机看着他。

  坐在长椅上的人冲前方使了个眼色让人收起手电筒,缓缓站起身扣起最上面一颗扣子,试探着开口问道,“尤先生?”

  “我好冷啊。”尤长靖站在原地,忽然像缓过来了似的鼻子一酸,眼睛的酸酸胀胀的感觉也浮了上来,声音低低的像小猫一样。

  “长靖?”听完人的话林彦俊腾得一下精神了过来,抓着尤长靖的肩膀目光如炬地盯着人看,“你…你想起来了吗!”

  “嗯…”刚回答一个嗯字就被人拉进怀里拥抱着,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边,他甚至闻到林彦俊身上柠檬味的沐浴露的味道。这双有力的手臂像是要把他深深地藏进主人的怀里。

  在冬夜里最温暖的不是拥有人间天堂之美名的被窝,而是林彦俊热烈温柔的拥抱。

  

9.

  

  “所以你一开始就觉得不对劲,为什么还要配合我们。”林彦俊拉着尤长靖坐在沙发上看想看很久的电影的电影,一边给人喂爆米花一边说话。

  “你们的问题都太奇怪了吧!然后哪有那么刚好会梦里的人就和你一样,林彦俊你瞎编的技术越来越不错了啊?”享受着爆米花的某人笑眯眯给人一记眼刀,“你们演技很烂,还没有把我是心理医生考虑进去,怎么做警察的,开除。”

  “开除是不是,张嘴。”给人递爆米花的手还是没停止过,递着递着忽然凑过去讨要了一个爆米花味的亲吻。

  “漏洞最大的就是你,其他人破绽很小啦。我当时根本就没说过我在哪家医院哪个诊室,你完全没有问过其他医生就找到我诊室,这太奇怪了吧,我今天还去问了前台几个小护士,她们都说你直接就上楼了。”尤长靖歪了歪脑袋为了躺得更舒服点,把手放在脖颈处做了个得意洋洋的表情。

  “尤医生好厉害。”

  “那是!”

  “所以你有趴着窗帘后面偷偷看我吗。”

  “!”尤长靖偏头去看他,“你看见了!“

  

  两个人嬉闹着纠缠了一阵,以尤长靖被按在沙发上猛亲好几下而告终。电影里已经不知道播到哪一段,低沉婉转的男声从音箱里传出来,“我想有的感情始终不会消失,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。”

  林彦俊听到这句话到时候停了动作,把尤长靖拉起来坐好,看着他的眼睛沉默了下来。

  人在一瞬间真的可以想很多事。

  “我最开始发现你忘记我的时候,想着要不然就这样好了,我的工作太令人不安了,我想着就这样错过好了。”林彦俊忽然叹了口气,搂着尤长靖的腰把他拉入怀里,“可是我还是会去看看你,直到朱正廷找我说话。”

  “他说你把你活成了我。”

  尤长靖抓着他腰间衬衫的手在微微颤抖,“是吗?”

  “他说你和我做事的方式和说话习惯越来越像,还多出了很多小毛病。”说到这林彦俊突然笑了起来,“比如洗澡洗很久。”

  “我…我也发现我不对劲,但我不知道要怎么办。”尤长靖把头埋在人的颈窝里闷闷地说。

  “现在要努力变成原来的尤老师。”

  尤长靖没有再接话,电影里不断频闪过的画面和窗外闪烁的星辰都失去了意义,现在他只想拥紧林彦俊。

  

  

  他们在星河里不断下沉,互相拉扯着,一同坠入迷航到深渊,最后再一起获得新生。

  

  


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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